省城,某高档住宅区。
房门紧锁的别墅里,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的楚大小姐站在玄关附近,柳眉倒竖,美眸圆瞪,怒气冲冲的看着门前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青年。
“我再说一次,让开!”
“你俩不想在省城呆了,是吧?”
两个黑衣青年面对威胁,依旧沉默着一动不动。
楚大小姐气的咪咪直疼,抬着一根白嫩无暇的手指,指了半天也好似无可奈何。
正此时,别墅房门突然被打开,来人是一个长相俊朗、五官深邃的帅气青年,看着能有三十多岁,穿着打扮朴素低调,但气质不凡。
“楚青!”
“你什么意思?!”
楚乔一看来人,顿时火冒三丈的冲了上去,“你他妈哒敢软禁我!”
帅哥楚青赶紧后仰身躯,架住一条打过来的白嫩手臂,随即笑呵呵的回道,“小乔,别闹……”
“楚青,赶紧把手机还我!”
“还不了。”
楚乔抓着他的衣服不放,精致绝美的俏脸,难得露出一副刁蛮可爱的神情,“今天你不把事儿说明白了,咱俩就同归于尽!”
楚青不以为意的笑了笑,“不让你走,是爸吩咐的,你去找他同归于尽吧。”
“你自己干了什么,心里没数么!”
楚乔黛眉紧皱,“我跟朋友一起在松江做了点事儿,这也不行么?”
楚青笑容收敛,突然用质问的语气说道,“做生意,挣钱,没问题,你为什么非要去松江?房地产,娱乐,还是其他任何产业,都可以,你为什么要盯着华兴公司不放?”
“以你的身份,上赶着求合作的人,能从省城排到燕京,你为什么会垂青一个被部队开除的人渣!”
楚乔愣了一下,“你在说什么?”
楚青神色冷然,“不对么?一个经营灰色产业、组织涉黑团伙的……强奸犯,不是人渣么?!”
“强奸?不可能,你别搞笑了!”
“没什么不可能的,知人知面不知心。”
楚乔似乎猛然醒悟,“我明白了……杨宇找你了,是不是?行,楚青!你一个当哥的,竟然帮着外人欺负妹妹!”
“杨宇算什么东西,他还没资格让我帮忙。”
楚青沉声说道,“这是问题的核心吗?!那个叫陈冬的,强奸了一个女孩儿,证据确凿,听明白了没!”
楚乔撇撇嘴,一丁点都没信,“都是杨宇跟你说的吧?”
“哎我去……你还是我那个冰雪聪明的妹妹吗?楚乔你原来眼光挺高的啊,这是被他么洗脑了?”
“滚!赶紧放我出去。”
“你要这个态度,那就在家呆着吧,爸不会同意你出去的,更不可能让你跟一个人渣有任何交集。”
楚乔皱眉回道,“陈冬是什么人,我比你清楚,我必须得回松江。”
楚青无奈的摇了摇头,“你回去也晚了。”
“松江市委张书记病重,恐怕以后没办法再领导市政府的工作了……省委已经通知,由杨宇他爸暂代书记一职,估计不会等到换届就会扶正。”
“这……”
“所以那个陈冬,无论背后还有谁支持,也不可能接手任何商业项目了,就算是已经开始的工程都得暂停。”
“关系链断了!所有人都知道他得罪了杨宇,所有人也都不会为了他得罪杨宇!”
楚乔轻声说道,“不,他还有我,只要我……”
楚青坚决的摇了摇头,“你出不去。”
“不对呀!”
楚乔突然眼前一亮,“杨宇想要华兴公司的股份,是为了松江西城改造的整体利益,也为了配合他爸出政绩,为下次换届做准备,但现在一号的位置已经定了,股份还有那么重要么?我让陈冬跟他合作不就行了?”
楚青紧皱眉头看着她,“你是真不懂,还是跟我装傻呢?”
“华兴公司,尤其它背后的宝丰集团,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利益结合体。”
“这个利益体曾经服务过很多地方官员,甚至是退休领导,它的运作模式特别复杂,牵扯极大。但长此以往,越来越多的问题意外暴露,导致涉及多个层面的关系就会变得越来越混乱,混乱的就像一个完全失去内部平衡的炸药桶。”
“两年前已经炸过一回,埋了不少达官显贵,杨宇他爸不可能让它再爆炸了,所以必须想办法把它掌控在自己手里,既能稳定时局,又可以逼迫某些官员为他所用,毕竟谁也不知道华兴公司还保留着哪些证据。”
“所以杨宇一定会把股份抢到手,你明白么?”
楚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“那就把股份给他!”
楚青不置可否,“杨宇不是什么好人,你那个所谓的朋友,活的几率不大。”
“哥……”
“求你了,让我出去吧!”
楚乔轻咬粉唇,一双横波流盼的水润星眸盯着他眨也不眨,竟然转瞬之间雾气昭昭,眼角突现几滴盈泪。
“哥,你以前什么事儿都向着我的。”
楚青被她这幅可怜兮兮的表情弄得浑身难受,也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,“最多我去打个招呼,给陈冬留一条命……你安心在家呆两天吧。”
“楚青!!!”
“对了……你别想着跳窗了,外面也有人守。”
楚乔看他这个态度,终于有点慌了,不由气急败坏的喊道,“你别走!你是不是收了杨宇的好处?!”
“楚青,我跟你没完!”
楚青加快脚步离开,房门再次紧锁。
两个黑衣青年挡住她的去路,依旧面无表情。
楚乔原地站了一会儿,精致的俏脸渐渐恢复平静,但眼中的无奈和担忧愈发浓厚。
与此同时,松江。
傍晚已过,晚霞熄弱,苍茫暮色将天空侵染得黯淡无光。
陈冬驾驶着一台灰色奥迪孤寂独行,远离了身后的霓虹交织,渐渐来到一片人烟稀少的路段。
年久失修的油漆板路坑洼不平,道路两旁是参差树影,林木幢幢,起伏的地势连接着远方山青黛色的迷蒙轮廓。
他开了大概十来分钟,突然从倒车镜里瞄见两道刺眼的光束迅速由远及近。
“嗡!!!”
发动机的轰鸣隆隆震响,陈冬轻点刹车,意图减速避让。
但两台看着非常威猛的黑色越野车,竟然一前一后形成合围之势,将身形瘦小的奥迪轿车夹在了中间。
“哗啦!”
奥迪车体猛然剧颤,脆弱的保险杠瞬间被撞得粉碎。
陈冬脸色一变,下意识的狠打方向盘,直接抢出了包夹身位,但也连人带车无法控制地冲进了道边的截水沟里。
陈冬在车型稳定的瞬间,非常迅疾的推开车门跳了出来,随后以车体为遮挡物掩藏了起来。
停在道边的黑色越野降下了车窗,一个看着模样非常凄惨,浑身打着绷带石膏等医疗防护的魁梧壮汉探出了上身。
“你好啊,大兄弟……不对,我应该管你叫小舅子!”
“别紧张,姐夫来看看你,咋一点都不热情呢?”
陈冬听着有点耳熟的声音,稍微抬头瞟了一眼,但一言未发,而是快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哪些可以利用的反击点。
他认出了这个壮汉。
这人被自己打成重视濒死,但还是没死成,而且报复行动来得有点猝不及防。
“差一口气儿啊,”
“姐夫好悬就没了,是不是挺失望?!”
方奎也没有下车的意思,就嬉皮笑脸的喊着,“小舅咂,我是来给你还礼的!”
陈冬眉头微皱,心里预感不是很好。
“姐夫这一身伤太重了,下地都费劲,但姐夫想你啊!”
“这次有点仓促……只找了八个西北来的悍匪,都老凶残啦,你如果还能活,下次姐夫再亲自陪你耍耍!”
方奎咧嘴大嘴摆了摆手,“小舅咂!你可别死啊,否则就看不见韩清雪被我肏的模样儿啦!”
“你玩得尽兴哈,我都给他们付完安家费了!”
“拜拜喽!”
话音刚落,一台黑色越野直接咆哮着离开了现场。
但陈冬瞬间瞳孔猛缩,因为那辆越野启动的同时,一颗墨绿色的椭圆形物品从缓缓闭合的车窗里扔了出来。
手雷!!!
陈冬本能的转身,双腿全力一蹬,身形迅猛的朝不远处一颗林木飞跃而去。
“轰!!!”
“哗啦!”
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中,奥迪汽车被炸得粉身碎骨,而后灰浆尘土弥漫,浓烟烈火大起。
另一台越野里,八名气质彪悍的西北亡命徒陆续下车,各各手持枪械,直奔陈冬卧倒的方位。
夜色吞噬了天地间最后一缕余晖,噬人的黑暗涌了上来。鬼影重重的林丛中,一场极其惨烈的生死搏杀,正在上演。
县城,某宾馆房间。
两个神情严肃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着烟。
“陈冬出来了?”
“嗯,从松江出来了,估计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县城。”
沈泉抬手指了指茶几上宁晨的手机,“你跟他约定的几点?”
郭凯摇了摇头,轻笑道,“没说,估计冬哥想给咱宁大美女一个惊喜。”
沈泉也跟着笑了笑,又不动声色的朝卧室方向瞄了一眼,“挺好的姑娘,可惜了……”
“可惜啥,华子老稀罕她了。”
郭凯沉默了几秒,随即沉声问道,“我觉着外围还得留人,陈冬素质挺硬,别再摁不住……要不,咱俩去盯着点?”
沈泉点点头,“行,去呗。冬哥牛逼惯了,我想看看他还不服输的表情。”
俩人说话就要往出走,沈泉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“喂……你说啥,死了?!”
半分钟后,郭凯看着他挂了电话,赶紧开口询问,“怎么了?出事儿了?”
沈泉愣了一会儿,“我就操了……陈冬哪惹的这么多仇家?这逼让人给截半道儿了……突然出现的一伙儿狠茬子,连他妈微冲和手雷都使上了!”
“这尼玛不得死透了啊?!”
郭凯倒是心中一喜,“死就死了呗,咱省事儿了。”
沈泉眉头紧皱,“那不行啊,要死晚点死啊,股份我还没拿到手呢!”
“他要死了,股份归谁继承?父母吗?”
“应该是……”
“这就有点难受了。”
郭凯的心情可就是突然有那种意外狂喜的畅快淋漓了,他才不在乎什么股份,陈冬一死,大仇得报,而且还不用自己出力背锅,太完美了。
“那现在咋办,陈冬来不了了,松江那边还动么?”
“动,必须动!”
沈泉神色阴沉的回道,“万一陈冬没死呢?!我要让他就算活过来,也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!”
“走,回松江!”
满面红光的严华半躺在床头,一手掐着火星点点的香烟,一手轻轻抚摸着埋在他跨间的美人螓首。
“嘿,听见了么?”
“陈冬好像死了……哈哈哈!”
“今晚咱俩要庆祝一下,老公肯定让你多来几次高潮!”
宁晨起伏吞吐的动作僵了一下,随即仿佛漠不关心似的继续着愈发熟练的口舌服侍,唯有长睫轻颤时,那双空洞无神的美眸里,悄然浮出一抹难以释怀的哀恸和悲凄。
两个小时以后,松江,临近市区边缘,某城中村。
一个类似农家乐的房子里,二十几个穿着迥异的男人分成几桌,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各种赌局。
尽管屋里窗户都敞开着,但还是烟雾缭绕,熏得人直淌眼泪。
“志远,你也不咋下注,咱回去呗,店里挺忙的。”
“马上,牌路我都看明白了,掏两手再走!”
说话的两个青年是徐福园和滕志远。
福园最近经常跟滕志远混在一起,大大小小的赌局转悠了好几圈,自己没怎么玩,却跟着赢了不少。
他觉着滕志远这逼好像会点活儿,每次无论赢多赢少,却肯定能保证不输。
这玩意来钱儿太快了,以至于俩人的生活突然有了点纸醉金迷的乐趣,连店里的事儿都不怎么管。
“哥们,给腾个地儿,我押两注!”
滕志远从包里掏出五万现金,直接扔到了赌桌上。
推牌的黑脸中年愣了一下,“操,你整的挺大啊?”
“大点干,早点散呗!”滕志远轻笑一声,抬手一直,“我就押天门。”
“行,那我发牌了啊?”
“来!”
滕志远面前的本金直翻三倍,两把牌连赢十万。
福园突然拽了他一把,“差不多得了,十万不少了……”
“没事儿,我再玩一把。”
“还下天门啊?”
话音刚落,黑脸赌徒再发四张扑克,滕志远随手一抖,“呵呵,今晚这牌运,谁来都几把不好使!收钱就完了!”
黑脸赌徒一副输急眼的模样,“操他妈的,你咋把把牌这么好呢?”
“再来一把!”
福园直接拽住滕志远的手腕,随后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,“别玩了……十五万了,你赢太多,这一屋子人咱来都不认识,还能好走么?”
“没事儿……”
“听我的,咱撤了!”
滕志远想了两秒,随后笑着回道,“行,那就不玩了,改天。”
黑脸赌徒不乐意的喊道,“赢钱就要下桌啊?”
“老哥,十万块钱就能买个房子,这么大的局,我还得跟你鏖战到天亮?想玩几把就玩几把呗。”
滕志远撇了撇嘴,扔了五千水儿钱,随后拎着皮包就要离开。
“等会儿!”
黑脸赌徒摆了下手,“走可以,钱得留下。”
福园愣了一下,“输急眼了?哥们,十来万块钱,至于么?”
“呵呵,连开三把天门,把把正好杀我,你他妈敢说自己没使活儿?”
“不是,输钱就玩赖是吧?你他妈有证据吗?”
“操你妈,我说的话就是证据!钱留下!”
周围十来个人突然站了起来,也不知道从哪拽出各种片刀铁棍,表情全都跃跃欲试。
滕志远没吱声。
福园看了他一眼,伸手拿过皮包放到桌子上,“行,赢得我们不要了,本钱拿走可以吧?”
“拿你麻痹!”
“大哥,我俩是锦绣年华的,老板是陈冬……”
黑脸赌徒轻蔑的笑了笑,“呵呵,吓唬我?就整死个严刚,你们还要在松江立棍呗?”
“小比崽子,我给你俩机会喊人!我就在旁边水泥厂等着,把我干死,钱就能拿走!”
两分钟后,农家乐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