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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宫秋1(1 / 2)

yy小说 没有名字 9409 字 2023-05-09

晓春二月,京城里的晨风还跟刀子似的扫在树上,房瓦上发出嗖嗖的声音,打在窗纸上便是嗒嗒的响。

高五爷醒过来时候天还蒙蒙亮,他是被屋外吊炉上烧着的瓷壶口嘘嘘的开水声吵醒的。自从懂事成人跟了国公爷接了差使,这十几年来养成睡的轻的习惯,有个风过堂猫过檩的动静都能把他从迷梦中瞬间惊醒。这二年地位高了,国公爷赏了他自己的府院,人前人后的也成了高人一等的管事儿,却还是改不了这养下的毛病。

高五爷本名高舜贤,因叫着拗口,排行老五,打国公爷那儿就高五儿,高五儿叫开了。直到掌了事儿,外面人看他国公爷的出身才敬添了个「爷」字。近些年长了岁数,发了福,更是自骨子里带出了那份「爷」的气势。

伸了个懒腰,被子里还温着,不用瞧他也知道,身边女人早已经起了,蹑着脚在外屋忙道着什么,这也是几十年的老习惯了。

他垫起枕头靠在床栏上,觉得嘴很干,清了下喉咙,喊了声:「秀儿,倒茶来。」门帘一挑,身量高挑的夫人杨氏只穿了小衣,披着件锦华花团绣小袄,拎了瓷壶近了来,在茶围子里又兑了温水,端了床前,嘴里道:「老爷这就醒了,时辰还早呢。丫鬟们还没起呢,是我见昨儿爷有了酒,想着早上定要用茶,就起早了些。爷再睡会儿,天明了我叫你,准误不了办差。」高五爷就着女人手里的盅贪婪的喝了大半碗茶,以是困意全无。瞟了眼杨氏薄绸小衣里丰挺的身段,随口道:「国公爷的家宴,看在多年的老脸上传了我陪宴,赏了多大体面?多少大员也没这份儿,与宴的有四品以下的名分?你个娘们儿家的懂什么?」说着伸手隔着小衣在杨氏饱满的肥臀上掐了一把。

杨氏放了茶盅,笑着说道:「是是是,你们爷们儿在外面都是作的大事,哪是我们娘们儿敢过问的……哎,哎,你这老没正经儿的,一大早儿调唆我作什么?」女人说着忙着用手挡他的禄山之爪,却松了披在身上的夹袄,领口子上露了一大片白白的胸脯。看得高五爷更是兴起,抬起手就把女人拉在身边,饱满的奶子握在手里,隔衣入手也是温热圆润,那粒小突起弹性可手。

看着杨氏还要遮遮拦拦的,便笑骂道:「你这蛇蛇蝎蝎的作什么,我摸不得?

有日子没收拾你了……还敢跟我顶嘴了?」杨氏被他说的羞红了脸,啐道:「爷还知道有日子没碰我了?自从你接了浣衣院的差使,多少小妖精围着你,只当我不出门儿就不知道?……那可都是宫里调教出来的娘儿,哪是我着山野村妇能比的,你还会想着要我伺候?……呀……,你轻着点儿,那是肉生的,仔细掐坏了。……」说着就推男人在胸口作怪的手。

高五爷越发被女人撩的火上来,从床上拽个软垫扔在脚前,吩咐道:「脱了,跪那儿。」女人被他也弄上感觉,听着外面没响动知道时辰还早。自己男人也有日子没要伺候了,难得有这个兴致。便低着头,扭捏着解了小衣,嘴里小声埋怨道:

「老夫老妻了,还要耍这套戏……你当我是你使银子玩的粉头吗?」嘴上虽然这么讲,却是顺着爷们儿的意,带着一万个委屈双膝一屈,跪坐在软垫儿上,偷眼瞄着霸道的丈夫。

脱光了身子,杨氏一身丰润的白肉就露了出来。因为没养过孩子,虽然年过三十,却犹有风韵,女人本就生得白净,还保持着蛮腰,胸前一对丰润雪白的大奶子却早脱了少女的青涩,加上日渐肥大的白屁股,像一只小肥羊羔一样让人垂涎欲滴。

杨氏闺名玉容,自谦说是山野村妇,可也是京畿中的富家闺女。嫁了高五爷以来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,左近闻名知书识礼的贤妇。在闺房中这么伺候男人还真有些委屈了她。

但越是这样,高五爷越觉的有味儿。

瞧着女人轻轻松了他裤口带子,那直挺的阳物早就挺到了妇人粉嫩的脸前,便不容分说,一把攥了杨氏的发髻,向坚硬的鸡巴按去。嘴里蛮横道:「伺候爷们儿,是你天生的差使。快给我嘬爽了,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。」杨氏偷笑着白了他一眼,道:「老没羞的,怕了你怎的……」说着便轻启朱唇,一口便把朱五爷的家伙吞在嘴里。把个日思夜念的鸡巴用俏舌上下舔弄,时不时深深含入,轻摇臻首,吸吮吹含不停,又伸玉手将下面两个阳睾轻揉的抚弄。

高五爷也知道自己这位夫人房中术了得,乐得享受,一边手不停的按着妇人的头控制女人吞吐的节奏,一边感受女子那温热的口腔里紧致的刮弄,上下观赏杨氏一身白腻的美肉。

不片刻杨氏已经是娇嗔欲喘,玉颊飞红,犹自心疼的呢喃着:「爷,屋里凉寒,别白冻了脚,放奴家腿上还软和些。」高五爷早被她吮吸的几次激灵阵阵,放了女人的头发,收回两只微冷的脚却直袭上杨玉容胸口的一双巨乳上,碾压着柔软弹性的乳肉,挑拨着发胀的奶头,嘲笑道:「腿上哪有娘子这里软和……」杨氏玉容也不怪丈夫胡闹,只是口里吞吐得更卖力了。

可惜的是这幅「美妇品萧图」没维持半刻钟,高五爷就有些撑不住了,一把横抱起高挑的女人,往床上一扔,也顾不上放

下床帘子,从枕下摸出一条红丝攒的绣绳道:「抬手,你个女淫贼看我不把你捆个结实,算你天大本事,还不是任爷为所欲为?!」杨玉容低眉顺眼的高举粉臂,凭男人把一双皓腕牢牢的捆绑在床栏上,喘息着偎在男人微胖的怀里,用蚊子般的声儿腻道:「五哥……妹子这些日子想你得苦……就等你狠狠的收拾人家呢……」高五爷听得一声「五哥」,霎时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,刚得了杨氏时的生猛疯狂,翻身压在妇人软玉一样的身子,抬手就是一嘴巴,笑骂道:「谁稀罕你这淫妇……爷今天是奉差办案,擒拿收拾你这女花贼……看你是招也不招?」说着一口叼住女人丰润的奶子又吸又咬,手上早掰开一双粉白滑腻的大腿,在那阴内花唇上肆意的抠摸。

杨氏虽挨了一巴掌,却早被男人揉搓的软了身子,又如何受的了高五爷如此手段,早高举分开了的一双玉腿,把个浓密阴毛下的秘处大敞四开的展露出来。

在男人身下蠕动着,用湿润的阴户蹭着男人的身子,嘴里却口硬道:「你个银样蜡枪头的假官差……嗯……有本事就操死我……留口气也算不得好汉……啊……五哥……不行不行……疼啊!」高五爷弄得兴起,哪管那妇人死活,收了被小屄润透了的手指,握着坚挺的鸡巴对着女人肿胀的嫩屄,狠狠的捅了进去。

「啊……哦……!」杨氏一声惨叫,眼泪差点掉下来,「五哥……别,别……真的太大了,要撑破了……」男人看着紧簇着黛眉的杨玉容,嘿嘿笑了声,在女人可爱的耳边威胁道:

「知道本官爷厉害了?疼的还在后面呢。告诉你这个淫妇……给本大人夹紧了……一柱香功夫没出精,本官爷可是要动家法的。」说着捏弄着妇人胸口的肥白的乳房,把个红硬的肉棍狠起猛落的在女人滑润可爱的肉缝里抽送个不停……杨氏嘶着嘴挨了十几下插弄,渐渐苦尽甘来,一双粉腿死死勾住男人的腰胯,媚声道:「五哥……别那么死命操奴家……就算奴家肉贱,也要省省用的……五哥……饶饶我嘛……一会儿还要动用家法不是?……」杨氏小媚声儿越来越腻,真似刮骨毒药,听得人骨软筋酥。

高五爷却不听娘子这一套,板着脸,躬着身子,揉面团似的狠狠抽撞着女人的软肉,继续横道:「说,官爷我正在干什么呢?」「……操屄。」「操谁的屄啊?」「回爷的话……在操小妇人的小贱屄。」「哼!说吧,我当差这些天你这骚妇又偷了几个相好儿?……不给本官爷从实招来,少不了你一顿肉刑。」杨氏听了却不以为意,扭动着水蛇般的柳腰,哼道:「官大爷冤枉啊……小妇人一向守妇道……奴的小屄有没人弄过,官差大哥还没查验出来?……五哥……嗯……捣弄得人舒服死了……」高五爷看着身下妇人随撞击晃动如白兔般的奶子,伸手在女人水淋淋的下身抹了一把,递在杨玉容眼前道:「你这荡妇,还敢狡诈,若是贞洁,为何本官爷区区这几棍下去,就操出这些水来。给爷舔干净,爷就信你的狡辩词。」杨氏羞得粉面通红,乖顺的吐出小舌,一点点把那淫水舔了干净。见男人依旧血灌瞳仁般的样子,下面还滚烫坚硬的一下一下捅弄着自己的小屄,有些怜爱的道:「五哥……奴家知道你心里压抑难当……有火不寻奴家发作又寻谁去?……要不……弄后庭吧……奴家屁眼儿也痒着呢……怕是走后门儿还好玩些……鞭子还在那儿挂着呢,想用就用吧……」高五爷看着逆来顺受,低眉顺眼的杨氏,心里也有些过意,迟疑道:「来真的,你受的了?……你便忍得,也要疼上几天呢……」杨氏笑道:「受不了也尽受了,进你高家门儿这些年还少挨了?当年你怎么不知道怜惜奴家?再说我哪次敢扫过爷的兴了……只抽屁股和背上不碍的……我不出声儿的……随你怎么糟践奴家。」只见高五爷越听脸越红,猛得双手一用力,把个美妇翻了个身,跪趴在高榻上。这回的艳景又自不同,杨氏虽丰满富态却不臃肿,一身的白肉泛着光泽。女人趴伏在锦被上,双手牢牢捆扎在床头,含首塌腰,双腿微分,偏偏又高举着又圆又肥的大白屁股,两条丰腴的大腿像撑着只饱满的水蜜桃般呈现出完美的线条。

那股缝间微分湿润的嫩屄,膨胀褶皱的花唇,一个深褐色泛着菊花般纹路的小肉孔可爱的缩在两片臀肉的深处。

高五爷不由得看得有些晃神,尽管不知多熟悉这只撅在自己面前的屁股,但每次看都由衷赞叹杨氏的身子生的真好,俗语讲,灯下看美人。

杨氏被翻趴在床上正准备承受暴风骤雨,却半晌无音,奇怪的扭头瞅见男人如此痴恋自己的身子,也是心中一暖,嫣然一笑道:「五哥也变呆头鸟了?来嘛……操我……打我,……若还不行……就……就……就抽屄……」说罢就臊得埋头咬住被角,再也不肯回头了。

高五爷被女人的浪态又撩起火来,伸手从床架上挂着的一个锦袋里取出了一条短鞭,拎在手里抻了一下。这条说是软鞭,其实就是半寸厚二指宽的一根老牛皮条,在油里不知道打磨浸泡了多久,泛着滑润的光泽,抻在手里发出啪啪的可怕响声。

妇人听到鞭响,高高举起的肥臀不由得颤抖了一下,却无奈的没有闪开。

高五爷一手拎着短鞭,一手掰开妇人的屁股,沾着妇人的淫水把铁硬着的鸡巴顶在杨氏的小屁眼儿上。

杨氏紧张的直抖,光滑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可爱的涟漪。

「既然你这骚货发浪,说不得爷今天就收收你的浪性儿。」「嗖……啪……!」「嗯……!」手起鞭落,又响又脆的一鞭狠狠抽打在杨氏高高撅起的大白屁股上,留下一道宽宽的红痕。

女人疼得把俏脸扬了起来,两行眼泪偷偷的滑落了下去……高五爷看着女人五只可爱的小脚指痛的瞬间蜷缩了起来,又慢慢的放松,放松归于平静。

趁着这档,便更用力的扒开女人的屁股,深深的股缝几乎被他扳成了平面,把个龟头慢慢的捅进那泛着菊纹不断收缩的小屁眼儿里。

随着粗涨翻着红筋的肉棒不断顶入,那可怜的肉孔慢慢被撑大,菊纹慢慢的被撑开,不断屈服的吞入相对硕大的阳具。

杨氏痛苦的扭动着,双手死死的攥紧床褥,直到整根鸡巴都插入到肥白的屁股里。

高五爷听着妇人忍受般急促的呼吸声,再不客气,高举皮鞭在雪白的粉背上重重的一鞭抽下去。

「啪……!」鞭子着肉的声音仿佛在空荡的卧房里不停的回荡着。高五爷却似兴奋的抚弄着颤抖的女人挨打后的粉背,伏下身在那雪嫩的肌肤被打红的部位贪婪的亲吻着,舔舐着,仿佛在欣赏留下的稀世杰作。

全身缩紧的杨氏随着丈夫的亲吻渐渐放松下来,呼吸也渐平和,女人小嘴里发出醉酒般喘息。

高五爷慢慢抽插,大力的捅弄着杨氏夫人高高耸起的肥臀,把那朵菊花蹂躏的仿似在暴雨中哭泣。

女人扭动着身子,貌似无力的躲闪着,不时把甩散的发髻扬起来,露出那张白净却爬满泪痕的脸。

「啪……!……啪……!……嗖!……啪!」皮鞭在妇人的大白屁股和柔润的粉背上恶毒的飞驰,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红痕,由浅到深,由深道紫……红肿的鞭痕给雪白的皮肤增添了一份凄惨的美感。伴随的是杨氏一声声惨哼与呻吟。

「打死你个淫妇……啪……!让你跟我发浪……嗖……!」「……嗯……!」「夹紧点儿……你这淫货……啪……!……再夹!」「……哦……!」「你这卖屁股的婊子……说你是不是欠收拾??……唵??」「……是……爷,你饶了我吧!」「啪……!屁股再撅高点儿……屁眼儿又痒了?想挨抽是不是?……说!」「……爷……我真的不行了!」「不行还夹这么紧,我看你是发浪了。说……是不是又浪出水了?」「哎哟……!!……爷……你真想操死我呀……!……呜呜呜……」杨氏苦苦的低声求饶着,哀求着,挨了不知多少鞭挞,却总咬着银牙未曾躲闪一下。

也不知道挨了多久,高五爷扔了手里的鞭子,一手薅住妇人的头发,臻首被用力按在枕头上,一手死死按住那红肿的屁股,在女人柔嫩的屁眼儿中疯狂的抽捅,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量。

泪水汗水早就沁湿了丝枕,杨玉容被委屈的强按着头,任泪珠不断的滑落白净的脸颊,一动不动的挨着凶猛的肛奸,只有每次那有力的撞击,才让美妇人全身向前耸动一下。

「操死你……!操死你……!操死你……!……操死你个骚货!」在男人近似疯狂的抽插中,呵斥下,高五爷终于在杨氏的肥厚的小屄中抽搐着射出了他的精液。两个人无力的保持着叠覆的姿势,大口喘息着,仿佛连分开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
许久男人才疲倦的揭开了女人的束缚,恢复成恩爱的相拥抱的姿势。

「五哥……干什么这么狠的玩儿我?……我……我又不曾真的去偷人……」杨氏像只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男人身下,感受到已经渐渐萎缩的鸡巴还深埋在她屁股沟里短暂的痉挛。

「怎么?受委屈了?……以前又不是没这样玩过你,你敢说你没满足?……刚刚泄了几次?」「三……三次。」杨氏仿佛一下小了十几岁,变成了那个刚刚嫁为人妇的小姑娘。

「我只是觉得五哥你好像越来越难弄出来了,是不是我下面变松了,不好玩儿了?还是你玩腻了我这半老的骚货?」「说什么呢?你的屁眼儿和小屄还是那么好用,虽然不像刚进门儿时候的紧致。」杨玉蓉娇嗔的捶打着丈夫的肩膀,笑骂道:「哎呀!你这个老没正经的,玩腻了就玩腻了。我也知道我不如那些雏儿操起来舒服,我又没拦着你纳妾,……要不……你觉得秀儿怎么样?我看这丫头平常就挺怕你的,你让她撅着,她绝不敢跪着……再说总让她这么听着,也怪羞人的。」「哼哼,还是不要在祸害一个好女孩子了吧?我也没怎样,只是最近差使有些烦心。……原本以为浣衣院不过是给内廷洗洗涮涮的地方……没想到,没想到……」「怎么?那里不是??」高五爷长长叹了口气,看了看怀里的娇妻,惨然道:「那里哪里是什么洗衣之所,那里……那里是女人的地狱……」「五哥,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,怪渗人的。对了,昨天国公爷叫你进去陪宴恐怕又有什么事儿让你作吧?」「是让我监管另一个可能比浣衣院还可怕

的去处。」「啊?!……哪里??」「冷宫……」日渐高起,料峭的春风虽寒却无法禁锢阳光的普照,高家府院卧房的窗纸透进和煦的阳光。下人丫鬟早已是忙碌起来,尽管日上三竿,可老爷夫人的卧房依然是房门紧闭。在庭院中冻得缩手缩脚的仆妇不禁羡慕主人可以拥辇高卧而不起,却不知高五爷自卯时醒来就没再能安然入眠。

他看着蜷缩在怀里的酣然未醒的夫人杨氏,那白净的脸上仿似还挂着未干的泪痕。想起昨夜国公爷家宴的奢华;想起宴后国公亲自叮咛自己监管冷宫时嘴角令人玩味的微笑;又想起这大半年出掌浣衣院的前后那些上不可告天地,下不可告妻子的种种隐情。

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从他内心泛起一种莫名的寒颤,就像不知何时那股庞大冰冷的压力就会碾压了自己并祸及家人。

高五爷开始反省自己浣纱院掌事儿以来的所做所为,试图找寻隐藏其中的莫名的危险……记得初入浣衣院,那还是大半年前内务府都总管亲自召会自己时下的差使,当面点明是国公爷公文中亲点的官讳。同在内务府办理交接的还有浣衣局前任掌印太监王老公儿,见面自然少不了官场的虚与委蛇和寒暄客套。王老公儿平调的是银作局掌印,与浣衣院相比自是一等一的肥差,只把那油滑世故的老阉货喜得眉飞色舞……直到自己坐在出了西德门的官轿中,高五还在疑惑,难道国公爷说的委以重任,就是这么个老太监都不愿作的差事儿?

到得德胜门西,下了抬轿,在内务府宦官的引领下,进入「浣纱院」的官署大门就让高五爷吃了一惊。

百余丈方圆的大场院里,院内,廊前,厢下,除了摆晒衣物纱帘等用具外,竟黑压压站满了人,怕没有百号。

为首的李德标自己认得,一身六品武官打扮,他原本就是国公爷的护院,后来放了出来作了军籍统领的出身。

换过了公函印信,李得标就皮笑肉不笑的跟高五爷打了个哈哈:「高五儿老哥,老没见您了,如今也是开府建牙的大人了。没得说,都是国公老人家的差使,打今儿起,这浣纱院就是您的袖里乾坤,漫说人还是消息,就是只鸟也只得进没得出,全在兄弟身上,毕竟今后还得仰仗您五爷多栽培提携着。您的话就是我的令,我下头的兵,全听您一句话。……兄弟先告辞,有空闲院外面西北角厢房里找兄弟喝茶。」高五爷嘴上应付着,心里盘算,就这么个给内庭王府洗衣服缝补的烂差使,国公爷竟还安置了如此心腹的一标内庭侍卫。什么袖里乾坤,得进没得出,这里需不是大理寺天牢?

高五爷正狐疑着打量这满院的宫女,放眼过去,看身量,大丫头小媳妇中年少妇清一色是女侍。以年幼的居多,间或几个年长的也不过四十上下。都穿戴着宫里最下等的粗使宫人服饰,一个个五体投地跪伏在地上,竟头也不敢抬,满大院百人连个咳嗽声也不闻。心道,这地界儿好大的规矩。

早有两个手脚麻利的女侍抬了官用的大条案,一把太师椅摆放停当。

高五爷也不说话,大马金刀往上一座,条案上除了干鲜瓜子,茶壶盅碗外,还放了厚厚几大本册子。随便翻了翻,竟是整个浣衣院的花名册及出入账目。

接着,两名模样端正,体态风韵的美妇人便来在案前叩头道:「内务府浣衣院佥事监工高温氏,李秋氏见过掌印高五爷,给五爷叩安万福。」说罢又连叩了几个头。

高五爷上下打量两个妇人,以其多年在各府衙行走眼力便可迅速判断这两位是有头面的,院里众多女侍宫女中不多上着妆粉的。身上打扮也自不同,上身着紫红白纹暗花缎袄,下身穿浅兰地罩团纱宫裙,盘着发髻耳边还挂带几件首饰。

一袭紧身宫装凸显着妖娆的身段和诱人饱满的线条。早年随国公爷进过大内,就连各王府里有脸面的宫人也无非这个头面。

「二位大姑姑快请起,本官爷初来乍到,这浣纱院的执事儿还需要二位大姑姑多提醒,帮办辅助。」二位美妇听着,刚站起的身子又赶忙重新跪下,左面的梳着近香髻桃形脸的妇人抬头回道:「回五爷的话,我二人唤做温娘,秋娘。本是内庭宫里犯错儿发出来苦力的宫侍女。因在这浣纱院年头长了,前任高公儿又见我二人有些见识,就抬举我们作了监工佥事。说到根儿都是爷的奴婢,在这浣纱院上三下五十几个院子,是生是死还全在五爷您一句话。高五爷……您说什么就是什么……想怎么着就怎么着……」说完,一对桃花眼似秋波荡水,含羞花苞的望过来。倒是让高五爷心中一翻,暗道这浣纱院里的监工怎么这番作派,比宜春楼的鸨娘儿还具风情。

说着,两位美妇就款挪碎步来在高五爷身旁,一个满面藏春,一个含羞带臊,伴着一身沁人的香气来在跟前。

高五爷心中一动,有心压压这两位管事儿过于外露的风情,但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,连忙客气道:「好说,好说。两位姑姑先给我介绍下本院的具体事宜,都承接了哪个府里的差办?还有本官要清点名册,下面院里众姑娘还都跪着呢。」只听身旁长脸的美妇唤作秋娘的,媚声道:「早听说国公爷身边高五

爷能耐干练,分派掌总浣纱院,我和温娘一直盼着呢。大人何必刚下轿就风风火火的,这院里的活计可是作不完的。爷,您先请喝杯茶,这是孝敬爷的上好蒙山茶。至于她们,都皮子贱着呢,多跪些时辰有什么打紧儿?」说着也不看下面跪着的众女子,取了茶盘里盅涮了,又倒了一杯香茶,用春葱般的手儿端了,敬到高五爷面前。

那美妇身段软得差点靠在高五爷怀里,偏又丝毫未沾身,人未至身上的水仙花香气就已袭来,让人忍不住想将这动人的身子揽在怀里,品尝那身美肉。

高五爷不由叹道,不愧是宫里调教出来的,会伺候人,这敬茶的手法身态,没有严苛训练断不会如此风流而不艳俗,断不是娼门小户女孩子可比。

高五爷用了半盏茶,温娘才唤来管事儿丫鬟,清点花名册。

这一清点,高五爷不免意气全消。方才跪得远看不真量,这一个个女子虽穿着粗使的宫女衣着,却难掩美人妖娆风流。或清纯可人,或小家碧玉,或凹凸丰满,或珠圆玉润,粉面桃腮,燕肥环瘦……这哪里是一群洗衣的下女,干针线的丫鬟,放在任何皇公贵族的内院都是难求的尤物。囚在这浣衣院里简直是暴殄天物,珠簪埋雪。

嗯?~ 看着一个个女孩子怯怯的来在面前,跪下磕头,又瑟瑟的退却。高五爷心道蹊跷呀,自己也算见过世面的,皇宫大内,公侯王府走动得并不算少,也未得见如此高水准的女子。难道内务府的采办处尽是瞎子?

高五爷毕竟沉重干练,不片刻以了然其中缘故。

自己的恩主何国公是当今主上身边何贵妃的亲胞弟,何贵妃更是当今太皇后老祖宗亲订的贵妃,虽不是正宫皇后,却是当今圣上最宠爱最得势的妃子。何家一门与皇族的关系那是千丝万缕,而这后宫的争斗高五爷是早有耳闻。

当今皇上没有不良嗜好,唯有美色一项甚为贪恋。可惜这何贵妃如何肯让些绝色优伶有机会接触皇上,分她的宠爱。浣衣院里众位美人恐怕都是后宫里何娘娘势力寻衅打发出来的,可怜这些娇滴滴的美女怕是再难有翻身的机会,可惜堂堂造办司苦心巴结皇上一年一回遴选的美人都流落到了这里。

高五爷寻思着个中缘由,不禁稍稍走神。身旁侍立的美妇秋娘却会错了意,以为这男人毕竟不是太监,乍见美人被色所迷也算正常,借着指点名册的机会,俯身在高五爷耳边轻音道:「五爷看上了哪个……不妨暗记下来,说给我。……保管让您称心如意……」说着,饱满的胸脯仿佛无意间挨上了男人的肩膀,却再不肯离开了。

高五爷佯装未觉,摇头道:「本官奉命而来,这些宫人娇娘虽美,却都是官家采办来服务于内庭王宫的侍女,我怎好乱来。况且本大人颇有府亲官眷,每日需得照看,这大白日的,又在官署,如何使得……」话未说完,就听另一边温娘掩嘴娇笑道:「大人初来,有所不知。自我朝以来,国力昌盛,当今各处宫殿行辕园子甚多。每年受罚开发的宫人颇多,这小小浣衣院已然接养不暇,早就不对外招女子了。至于五爷官眷,……浣衣院宫人向来劳作到深夜,掌印监工都要在署,按成例掌印大人每十日方有假例,其余怕大人不得不屈就宿在这里呢。历来浣衣院掌印皆由太监出任,原也无妨,只是委屈了大人。不过浣衣局例同尚膳司一切用度不差……难道五爷家里还藏了胜过这里的娇妻美妾不成?」高五爷心头一沉,眉峰紧锁。温娘,秋娘见他面露不悦,便不再调笑了。

四百七十余名宫女,只清点一遍就已经半日光景。各项差役,缝补裁量,帘幕浆洗各院子自有女吏姑姑统管,掌印不过是个统管的,有什么事项自有各房各院佥事监察来回话。

午后,高五爷仔细看过浣纱院的官文事项,想着既然需要在这院子逗留时日,很多生活细节都要问过温,秋二人。

便信步来到秋娘所在洗桐院,途径宫女干活,见了他无不颤颤兢兢,连大气都不敢喘,不是拜见叩头,就是侧跪颔首让路,竟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讲。

高五爷进得秋娘院来便是一愣,房檐廊下,面向窗壁直挺挺跪着一排五个宫女。这五个女孩子的下身竟然都是赤裸的,五条雪白的大腿直晃人眼,挺翘的粉臀在大太阳下晒得呈现尤为白皙圆润。

院内清一色的条石铺地,五个女孩子想是跪得时辰久了,个个拧腰弯背,想松乏一下。高五爷知道是在惩罚犯错的宫女,刚想开口问她们是何情由。就听屋里秋娘一声冷哼。五个宫女像是见了鬼一样,吓得连忙低头含胸,个个跪得笔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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